苏轼凡秋中为客者七,惟公元1085年(元丰八年乙丑)由常州赴登州,九月经楚州遇大风一次,最与此词相符。
《与杨康公三首》其三写于赴登州途中,云:“两日大风,孤舟掀舞雪浪中,但阖户拥衾,瞑目块坐耳。杨次公惠酝一壶,少酌径醉。醉中与公作得《醉道士石诗》,托楚守寄去,一笑。某有三儿,其次者十六岁矣,颇知作诗,今日忽吟《淮口遇风》一篇,粗可观,戏为和之,并以奉呈。”
又,《书遗蔡允元》:“仆闲居六年,复出从士。白六月被命,今始至淮上,大风三日不得渡。”
这与词中“秋风来万里”、“羁舍留连”甚合,故编元丰八年乙丑(公元1085年)九月,作于楚州。
衣带渐宽无别意。新书报我添憔悴。”
衣带渐宽:指人因忧愁而消瘦。
译“昨夜的秋风好似从千里之外吹来。皎洁的月光爬上了寝息之所的帷帐,寒意透入人的衣袖。
我抱着被子心中愁苦难以入睡。哪里还能忍受玉漏慢慢滴漏。
我这个旅居外地的游子,还没有回朝廷的打算。梦里醒来凄绝伤神,枕上都是相思的泪水。
衣带渐渐宽松,不为别的什么。只为新到的书信,又平添了许多憔悴。”
这是一首专写词人人生与思想发生变化时的心态词,上片写秋夜秋风的冷势与词人不眠的心态,下片从相思的角度来烘托词人不热衷于回朝效命的心态。
全词通过描写秋夜秋风秋月秋冷秋思来渲染词人的秋“愁”,这是继柳永之后,作心态婉约词的成功尝试。
上片,写秋夜秋风的冷势与词人不眠的心态。
第二、三句写深秋夜风冷煞人:白色的月光进到室内,冷光加冷色,“冷透人衣袂”。
“冷透”二字,极其传神地将人的冷感带上了穿透力。
那“愁”不是因为太冷,而是有难言之隐;词人“那堪玉漏长如岁”。
这种“愁不寐”、“玉漏长如岁”,道出了词人难盼天明的煎熬心态,可谓人木三分。
下片,从相思的角度来烘托词人不热衷于回朝效命的心态。
第一句就开门见山地道出:我这个旅居外地的游子,还没有回朝廷的打算。
“功名真已矣,归计亦悠哉。”(苏轼《过淮三首赠景山兼寄子由》)第二、三句从相思的角度来回答为何“愁不寐”,“那堪玉漏长如岁”。
梦停止了,人清醒过来了,痛苦啊,“魂销”魄散,肝肠寸裂,似有“夫人,魂以守形,魂散则形毖。今别而散,明恨深也”(江淹《别赋》)的愁恨。
再看看“枕”上,满是“相思泪”:问我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眶泪水向枕流。
“衣带渐宽无别意,新书报我添憔悴。”此句尤为抒写了羁旅思妻的感伤情怀,为相思而憔悴消瘦。
“新书报我添憔悴”,妻子近日来信,说她因思“我”而一天比一天憔悴!
说月能“冷透人衣袂”,说“玉漏长如岁”,是无理的,但却合情。
另有龙注引简文帝诗,仅出“衣带宽”意,没有联系两句词的上下文意笺释。
按此处词意当从柳永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凤栖梧》)中脱化而出,况且,“衣带渐宽”、“憔悴”等字面也有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