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沉,日暮时分。天暗了光,月亮在云层里发出幽暗的光。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一念岁月如歌,歌不尽一溪风月两茫茫;再回首往事如昨,各有日落与晨曦。
旧时月光从苍茫夜色中漏进几缕,伸手接住,这时,月光落在左手上。我忘了,你已经走了很久。无论我如何挽留,你都不肯留在这寂寞的荒山。正如博尔赫斯所写:“我用什么留住你,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凉。”
于是,趁着今夜月色温柔,我剪下一尺月光,裁剪成城南的花开,放进没有贴上邮票的信封,随晚风寄往天涯。去院子里的长凳上坐坐。五月中旬的玫瑰在月光下美艳动人。花开得再好,没人欣赏,只是自顾自的开,有什么用呢?即使没人看,花也要好好开,为这花期短暂,为这春光易逝,在尘世间留下三两落红,也不枉此行一趟。
汪曾祺先生写:“只记花开不记人,你在花里,如花在风中。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我遇到你;那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好像专是为了你;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可是,今年花开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不敢细想,怕回忆里的甜是如今的殇,满目繁花之后就是无尽荒凉。
月光还是从前的月光。花不是为花店而开,人有各自的月亮。想起小时候会端一碗水,支起一些干芦苇,去屋外煮月亮。那时的月光,不仅落在我的左手上,还落满衣襟。那时,天空皎洁,四野无声,夜晚的乡村在月色下温柔如旧。蝉鸣,蛙噪,七八个星天外,是夏季夜晚乡村该有的风景,那些温暖的梦啊,在月光下快乐甜蜜。
诗人写:“人在月光里容易梦游,渴望得到也懂得温柔。”鞠一捧月光,洒在山林中,给路过的萤虫照亮。崎岖的山路不太好走,不如就在这溪边的草地上等你,等你带着五月的花香,六月的蝉鸣,如约而至。
后来,你没有如期归来,这也正是离别的意义。每个有月亮的夜晚,我都会伸出手,让月光落在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