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过动物为了逃脱陷阱而咬断一条腿的事?这是一种兽类的伎俩。但人类会留在陷阱里,忍痛装死,以便伺机杀掉设置陷阱的人,解除对同类的威胁”
《权利的游戏》、《指环王》、《沙丘》,在某个科幻小说推荐中看到了这几本书的名字,由于自己是权利的游戏的粉丝,指环王看过电影也觉得不错,于是就将《沙丘》列入了书单,作为一个读书少的孩子,不得不说这本书是我迄今为止买到的单本最厚的书,睡前读都害怕一不小心把它砸在自己脸上。
读这本书的过程更是曲折坎坷,初读大概读了不到40页就放弃了,主要原因就是…人名…实在是….太长了….,以至于每次读到后面都要翻回前面去看看这个人是谁,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原因,文中同一个人出现,有时候用ta的名,有时候用ta的姓,简直又提升了一个难度。于是乎,这本书就被我摆在床头三个月之久,再也没有翻开过。再次打开的契机是一次旅行,在高铁上实在是无聊,就又再一次从头读起了这本书。
说实话,一开始我一度以为这本书是讲AI有了人类意识之后人类与AI人机大战的故事。比如一开始老太婆用戈姆刺试探保罗来确定保罗是不是人,又提到一些人凭借机器奴役人类,圣战之后规定“汝等不得创造像人一样思维的机器”,老太婆说要将真人群体和凡人群体区分开来保持延续性等等。后来才得知作者已经直接越过了这个阶段,写到了更之后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这个设定,身为一本科幻小说,《沙丘》并没有着重笔墨于未来高科技的发展,反而写出了一种很贴近现实的感觉。当然,也是包含着一些科技或者说是科幻的东西,比如门泰特的计算能力,保罗和她母亲都具备的音言能力,打仗使用的屏蔽场….
读到中间,一度被作者所描写的场景所吸引,后面会简单分享几个。简言之,这本书主要讲述的就是从小就接受特殊教育出身特别的男主在身为公爵的父亲遭人背叛后突然开悟成为先知,带着母亲领导沙漠人民成功反抗强权的故事。听上去感觉主角光环满满,但又满含着悲哀。
故事的开始男主还是一个会跟老太婆顶嘴,和哈莱克开玩笑的小鬼头,虽然母亲的特殊教育使他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但开悟之后的男主冷酷到连父亲的死亡对他来说都只是一条可以纳入计算的信息,“他的语气中已经没有孩童的痕迹”,男主的母亲如是说到。他的母亲也琢磨不透他,随着力量的增强,连跟母亲的关系都变成了权谋,越来越多的人崇拜他,却越发凸显他的孤独,放佛一个没有温度的供人信仰的图腾。
正如作者的儿子在后记中所提到的一样,作者相信英雄会犯错,所以作者借男主写出了所有拥有“超能力”的伟人的无能,人民需要的只是他们作为一个中心凝聚力量,而一旦凝聚之后,伟人会被人民推动着前行,甚至会被抛弃。这让我想到了大刘笔下的罗辑,多次拯救人民又多次被人民所抛弃,大刘和赫伯特都深谙人性的黑暗面。只是罗辑不像赫伯特笔下的男主保罗一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保罗一直想要探寻可以不要走向战争的方法,他试着去改变一些当下的事从而改变未来的走向。至于结果么,《沙丘》这本书还没有给出答案,不过它的系列书籍给我们展示了“先知”男主发现自己无法改变事情走向后的悲哀,最后甚至不愿看到已知结局而自我流放。印象中看到过一个书评是说:“这本书的“神奇”之处在于,读完之后居然没有一个角色让自己喜欢“,做主角做成这样也可以说是很绝望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更像是一部披着科幻外衣,、人文、宗教,结合生态、军事、谋略的一部探索人性的启示录。所以如果你是一个“硬科幻”迷的话,这本书也许不太适合你,相反,这本书开篇挖了很多坑,但又没有很好的解释,比如门泰特的起源、帝国预处理、老公爵与男主母亲的渊源,都没有得到描述。全文用一种预示的写法让人有一种一直被剧透的感觉,而且前面很大的篇幅铺垫男主爸的悲惨命运,真正描写暗杀的篇幅又很少,让人觉得很突然,男主的开悟也是一瞬之间。
总体来说,这部小说给我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前面的铺垫很精彩,但收尾太潦草。不过还有其他两本《沙丘救世主》和《沙丘之子》,而且作者还写了《沙丘神皇》、《沙丘圣殿》等各种补充系列来完善他的沙丘帝国,挖的坑可能也在其他系列中一一被填平。作者儿子在后记中写到感觉父亲把沙丘中的人物当作骨肉,经常觉得那些人物在跟自己争夺父爱,附录中术语库对每一个术语进行了解释,而且作者还给弗雷曼人创造了自己的语言、文化和生活方式,感觉单独拆开弗雷曼人就可以写一本书。所以这本书大概也只是赫伯特想要构建的沙丘帝国中的冰山一角而已,也许要读完整个系列才能真正进入到他所创造的世界中吧。
顺便一提,看评论有人说这本小说之所以拿很多大奖,还有一个原因是文笔写得很好,很有史诗的风味,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啃一下英文原著。最后分享一下个人比较喜欢的几个片段:
1#卧室杀机#
从雕花板后滑出一支微型猎杀镖,这是一种普通的暗杀武器,由人近距离通过手眼操作。即便是移动的人体,它也可以一头扎入,一路咬断神经,刺入最近的器官。
保罗的脑海中闪过相关的知识,猎杀镖的弱点:它那压缩的悬空能量场会使传感器的视野变形,由于屋子里光线昏暗,所以操纵者只能根据运动的物体进行目标判断。屏蔽场可使飞镖速度减缓,乘机便可毁掉它,但保罗把屏蔽场放在了床上。激光枪可以把它击落,但这种武器非常昂贵,易出毛病,难以维修。如果激光光束与高热屏蔽场发生碰撞,就会有爆炸的危险,迸发出猛烈的火花。
保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知道,现在只有靠智慧才能应对目前的危机 。
猎杀镖又往上升了半米,借助从百叶窗中透 出的条状光,在屋内前后盘旋。
我必须抓住它,保罗想,有悬空能量场的存 在 ,它的底部会非常滑,必须牢牢抓住它 。
是谁在操纵它?保罗想,那人一定就在附近。保罗身后的厅门“ 吱 呀 ”响了一声 ,接着传来一声敲门声。门开了。猎杀镖如离弦之箭般飞过保罗头顶,直奔发出动静的地方 。
保罗右手猛地一抓,向下一按,死死地抓住了这个致命的武器 。 那支镖在他手里扭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但保罗已使出浑身的力气,牢牢把它抓住,拼死不松手。他突然猛力一翻,向前一送,将镖的尖端狠狠砸向金属门牌。“ 咔 嚓 " 一声,尖端被砸扁了 ,猎杀镖终于瘫在了他的手里 。
但保罗仍抓着它一一确保它真的死了。
2#新屋探险#
杰西卡马上进入一种快速探查的状态,对整个屋子进行有条不紊的检查。这地方有十来平方米,它建在大厅末端的上方,与其他地方的建筑风格有些许不同,由此判断,这地方是在主体工程完工后过了很久才加上去的。
杰西卡沿看窗户走着,继续观察屋里的一切。走着走着,她发觉喷泉旁有一块金属板,有桌子那么高。那里有一本白色的记事簿和一支笔,被悬垂的扇形树叶遮着。
留言者也是一位贝尼·杰瑟里特。
那张放在显眼位置的便条里含着一句密语,每一个贝尼·杰瑟里特,若没有受到学校禁令的禁止,在形势所需时,都有义务向其他贝尼·杰瑟里特传达这句话:“此路危机四伏”。
杰西卡摸摸留言条的背面,又揉揉正面,希望在那里找到密码信息。可是没有。她的手指摸过留言簿的边缘,什么也没有。她将留言记事簿放回原处,心中涌出一阵紧迫感。
难道记事簿的摆放位置有什么特殊含义?杰西卡想。
她抬头看了看记事簿上方的树叶。树叶!她伸出手,用手指摸摸叶子的背面、叶缘和叶柄,找到了!她的手指感觉到了精细的点状密码,迅速浏览了一遍:“你儿子和公爵马上会遭遇危险。有一间卧室,是用来引诱你儿子的。对公爵的威胁来源于一名亲信或将官的变节。
“ 我父亲应该立即知道这个信息,”保罗说,“我用密码发报给他。”
“不,”她说,“你必须等到你俩单独相处时再告诉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是说我们谁也不能相信?”
“有另一种可能性,”她说,“这信息是故意透漏给我们的。传信息的人可能相信信息是真的,但也许这就是唯一的目的,千方百计将信息传给我们。”
保罗沉着脸。“在我们中制造猜疑,以削弱我们的力量。”他说。
3#死里逃生#
杰西卡在黑暗中醒来,周围的沉寂使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开始摸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手腕和脚踝都被绑着,嘴里也塞着东西。她侧身躺着,手被绑在背后。她动了动绑绳,发觉那是由克林凯尔纤维制成的,越挣扎绳子就越紧。慢慢地,她让内心重新平静下来。
她感到黑暗慢慢消退。先是出现了一些影子,层次渐渐分明,刺激着她的感官。白色。是门下的一道线。
我在地板上。
有人在走动。她透过地板感觉到了。
她开始计算。我昏迷了大约一个小时。她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在迫近的脚步声上。
有四个人。她觉察到脚步声的不同。
我必须假装还在昏迷。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放松身体,也做好了准备。她听到门开了,感觉到亮光透入眼帘。
“你已经醒了,”是个低沉的男低音,“别装了。”
“药物作用时间定得极其准确,”他低声的说,“我们知道你会在哪分钟醒过来。”
这怎么可能?她想,若是这样,他们必须知道我的准确体重,新陈代谢,还有……岳医生!
只有岳能办到,她想
“我会派一名专门的卫兵进来,他是个聋子。。”他说
两个哈克南士兵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满脸伤疤、面无表情的人。就是这个聋子,杰西卡一面想,一面审视着那张疤脸。男爵知道我能用音言控制他人。
杰西卡仔细聆听、注视、记录。但她嘴里塞着东西,让她没法使用音言,而且还要考虑这是个聋子。
疤脸把激光枪插进枪套,抓起她的脚,把她丢在一个受浮空器控制的担架上。担架上还绑着一个人。他们转了转她的身体,让她躺好,她终于看到了另外那人的脸——保罗!他被绑着,但嘴里没塞东西。
他被下药了吗?杰西卡想。
士兵抬起担架,保罗的眼睛露出一条缝—两条黑色的细缝盯着杰西卡。
他千万别用音言!杰西卡暗暗祈祷。有一个聋子卫兵。
保罗又闭上了眼。他在练习意念呼吸,那个聋子是个麻烦,但保罗克制着自己的绝望,保持镇定,伺机寻找破绽。
杰西卡看到保罗正进行着有节奏的呼吸练习,镇定心神。他闭上眼,又睁开。杰西卡只能看着他,却无能为力。他还没有完全掌握音言,她想,如果他失败的话……
那个不是聋子的士兵(齐哥)关掉机翼发动机。机舱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拿掉她嘴里的东西。”保罗命令道。
杰西卡感觉到这句话在空气中滚动,那语气、节奏把握得非常棒—威严、严厉。音调再稍低点更好,但仍能作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齐哥把手抬起,转向杰西卡嘴边的绑带,开始拉那玩意儿上的结。
“住手!”疤脸命令道。
杰西卡扭了扭脖子,一口吐出塞在嘴里的东西。她以低沉而亲热的语气说道:“先生们!没必要为我打架。”
她把脸抬到仪表射出的灯光下,让疤脸读到她的嘴唇。
保罗紧闭双唇,克制着不发话,他已经有一次利用音言制胜的机会。现在,一切都靠他母亲了,她的经验远远超过自己。
4#宴会#
所 谓 的 “ 登记 " , 即 把 凯 恩 斯 的 个 人 特 征 全 部 “ 登 记 " 下 来 ——音 调 、 脸 部 和 动 作 的 每 一 个 细 节 特点 。 此 人 的 衣 袍 左 袖 上 有 一 个 不 自 然 的 褶 皱 , 说 明 里 面 藏 有 匕 首 ; 腰 部 奇 怪 地 鼓 起 , 据 说 行走 于 沙 漠 中 的 人 都 戴 着 一 根 腰 带 , 里 面 塞 着 小 型 的 必 需 品 , 也 许 这 个 鼓 起 就 是 因 为 这 根 腰 带——肯 定 不 会 是 屏 蔽 场 带 ; 一 个 兔 形 铜 别 针 扣 着 袍 子 的 衣 领 , 兜 帽 被 甩 在 肩 后 。
现在 , 杰 西 卡 与 儿 子 、公 爵 和 客 人 们 一 起 坐 在 餐 桌 边 , 听 着 这 位 公 会 银 行 代 表 的 话 , 她 突 然 打 了 一 个 寒 战 , 顿 有 所 悟 : 这 人 是 哈 克 南 人 的 间 谍 。 他 用 的 是 杰 第 主 星 的 言 语 模 式 —— 虽 然 经 过 巧 妙 的 掩 饰 , 但 逃 不 过 杰 西 卡 受 过 专 门 训 练 的 洞 察 力 , 仿 佛 他 亲 口 对 她 说 出 了 自 己 的 身 份 。
这 是 否 意 味 着 宇 航 公 会已 经 站 到 了 厄 崔 迪 家 族 的 对 立 面 ? 杰 西 卡 暗 自 发 问 。 这 想 法 让 她 震 惊 , 她 急 忙 叫 人添 菜 , 以 掩 饰 自 己 的 情 绪 ,同 时 仔 细 听 着 那 人 的 每 句 话 , 希 望 能 发 掘 出 一 些 蛛 丝 马 迹 。 就 算 他 改 变 话 题 , 说 一 些 无 关 痛 痒 的事 , 但 也 会 暗 藏 玄 机 , 杰 西 卡 对 自 己 说 。 这 就 是 模 式 。
"你 跟 弗 雷 曼 人 交 往 太 久,早 已 丧 失 理 性 。" 银 行 家 发出 粗 砺 的 声 音。
凯 恩 斯 平 静 地 看 着 他,审 视 着 那 张 苍 白 颤 抖 的 脸 庞 。 “ 你 是 在 向 我 发 出 挑 战 吗 , 先 生 ? ”
杰 西 卡 注 意 到 雷 托 正 愉 快 的 欣 赏 着 两 人 的 对 峙 。其 他 人 却 完 全 不 是 这 样, 餐 桌 旁 这 些 人 的 手 都 搁 在 了 桌 子 下 面 ,摆 好 了 随 时 开 溜 的 姿 势 。但 有 两 个 人 明 显 例 外,一 个是 布 特,他 正 明 目 张 胆 的 看 着 银 行 家 的囧 态,乐 不 可 支;另 一 个 是 走 私 徒 图 克,他 望 着 凯 恩 斯,似 乎 在 等 着 暗 示。杰 西卡 还 看 见 保 罗 正 以 敬 佩 的 目 光 看 着 凯 恩 斯 。
“ 如 何 ? ” 凯 恩 斯 说 。
“ 我 无 意 冒 犯 , ” 银 行 家 喃 喃 道 , “ 倘 若 冒 犯 了 谁 , 请 接 受 我 的 道 歉 。”
“一 个 愿 打 一 个 愿 挨。”凯 恩 斯 说 。接 着 冲 着 杰 西 卡 微 微 一 笑。接 着 继 续 吃 东 西 , 就 好 像 什 么 也 没 发 生 过 一 样 。
杰 西 卡看 到 走 私 徒 也 松 了 一 口 气 。他 注 意到 一 点 , 这 人 是 随 时 准 备 一 跃 而 起 , 全 力 帮 助 凯 恩 斯 的 。 这 个 走 私 徒和 凯 恩斯 之 间 存 在 着 某 种 默契 。
凯 恩 斯 说 , “ 在 厄 拉 科 斯 , 水 是 生 命 最 不 理 想 的条 件 。记 住,如 果 不 严 加 控 制,生 长 本 身 也 会 产 生 不 利 的 条 件。”
杰 西 卡 察 觉 到 凯 恩 斯 话 里 有 话,但 又 不清 楚 那 深 层 的 含 意。“生 长,”她 说, “ 你的 意思 是,厄 拉 科 斯 可 以 有 一 种 有 序 的 水 循 环 机 制,在 更 有 利 的 条 件 下 维 持 人 类 的 生 命? ”
“ 你 有 试 验 计 划 吗 ? ” 公爵 问 。
“我 们 一直 尝 试 建 立 起 坦 斯 利效 应 , 已 经 有 好 长 一 段 时 间 了 。 这 是 一 种 基 于 业 余 实 验 的 小 规 模 试 验 ” 凯 恩 斯 说 。
凯 恩 斯 盯 着 自 己 的 盘 子 。
杰 西 卡 注 视 着 他 脸 上 的 表 情 变 化 。 他 很 会 掩 饰 自 己 , 她 想 , 但 她 还 是 把 他 识 破了 , 看 出 他 正 在 后 悔 刚 才 说 了 那 些 话 。
“ 有 没 有 足 够 的 水 ? ” 公爵 继 续 问 。
“ 也 许——有 吧 。 ” 凯 恩 斯 答 道 。
他 假 装 没 有 把 握!杰 西 卡 想 。
保 罗 的 测 谎 意 识 察 觉 出 此 事 另 有 隐 情 , 他 不 得 不 使 出 浑 身 解 数 , 以 掩 饰 自 己 的兴 奋 之 情 。 有 足 够 的 水 ! 但 凯 恩 斯 不 愿 让 人 知 道 。
“ 我 们的 行 星 学 家 有 许 多 有 趣 的 梦 想 , ” 布 特 说 , “ 他 和 弗 雷 曼 人 一 起 做 着 梦 ——沉 湎 于 预 言 和 弥 赛 亚 的 传 说 中 。 ”
桌 旁 各 处 传 来 几 声 笑 声 , 杰 西 卡 记 上 了 每 个 笑 的 人 —— 走 私 者 , 蒸 馏 辅服 商 的 女 儿, 邓 肯 · 艾 达 荷 , 以 及 那 个 从 事 神 秘 护 卫 服 务 的 女 人 。
#开悟#
他得知父亲已死,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又觉得这只不过是另一份需要输入大脑以备份使用的数据信息。
我 爱 我 父 亲 ,保 罗 想 , 且 确 信 无 疑 。 我 应 该 哀 悼, 应 该 感 觉 到 某 种 情 感 。
但 他 却 没 有 这 种 感 觉 , 只 有 一 点 : 这 是 一 条 重 要 信 息 。
这 条 信 息 跟 别 的 事 没 什 么 两 样 。 他 的 大 脑 自 始 至 终 都 在 增 加 感 觉 印 象 , 进 行 着推 演 和 计 算 。
保 罗 想 起 哈 莱 克 说 过 的 话 : “ 心 情 这 玩 意 儿 只 适 合牲 口 , 或 是 做 爱 。 不 管 是 什 么 心 情 , 如 有 必 要 , 你 就 必 须 战 斗 ! ”
也 许 这 就 是 根 源 , 保 罗 想 , 我 会 稍 候 再 哀 悼 我 的 父 亲……当有 时 间 的 时 候 。
但 内 心 那 冰 冷 的 精 密 感 觉 毫 无 减 弱 的 意 思 。
保 罗 听 着 母 亲 悲 痛 的 哭 声 , 感 到 心 里 空 荡 荡 的 。 我 感 觉 不 到 悲 痛 , 他 想 , 为什 么 ? 为 什 么 ? 他 觉 得 这 是 一 个 可 怕 的 缺点 : 自 己 竟 感 觉 不 到 悲 痛 。
有 得 必 有 失 。 杰 西 卡 想 起 《 奥 天 圣 经 》 里 的 这 句 话 , 于 是 念 了 起 来 : 有 留 必 有去 ; 有 爱 必 有 恨 ; 有 和 平 , 也 会 有 战 争 。
保 罗 的 意 识 已 经 开 始 了 冰 冷 的 精 确 算 度 。 在 这 个 充 满 敌 意 的 星 球 上 , 他 看 到 了前 方 的 路 。 他 甚 至 不 用 开 启 安 全 的 梦 之 门 , 就 能 将 自 己 的 预 知 意 念 集 中 起 来 , 看 到 经 过 计 算的 最 有 可 能 的 未 来 , 但 除 此 之 外 还 有 别 的 一 些 景 象 , 几 近 神 秘 一 一 就 仿佛 他 的 意 识 切 入 了 某 种 不 受 时 间 影 响 的 层 面 , 体 验 着 未 来 的 微 风 。
突 然 , 他 好 像 找 到 了 一 把 关 键 的 钥 匙 , 意 识 又 跃 入 了 另 外 一 个 境 界 。 他 紧 紧 依附 着 这 个 新 层 面 , 摇 摇 晃 晃 地 抓 着 , 担 心 它 会 滑 走 , 同 时 向 四 周 窥 视 。 感 觉 像 是 身 临 一 个 球体 中 , 一 条 条 大 道 伸 向 四 面 八 方…… 但这 仍 是 一 个 初 步 的 大 概 印 象 。
他 看 到 了 人 。
他 感 觉 到 无 数 可 能 , 各 种 冷 热。
他 知 道 名 字、地 方,他 感 受 到 无 数 的 情 感,他 阅 遍 无 数 未 知 之 地 的 信 息。他 看 到 自 己 的 各 种 死 亡 方 式 。 他 看 到 新 的 行 星 、 新 的 文 明。
人 。
人 。
他 们 成 群 结 队 , 不 能 历 数 , 但 保 罗 的 意 识 却 能 数 得 一 清 二 楚。
这 感 觉 来 得 迅 速 , 去 得 也 快 。 保 罗 意 识 到 , 整 个 体 验 仅 发 生 在 一 个 心 跳 的 时 间内 。
然 而 , 他 自 身 的 意 识 已 经 被 掀 翻 , 现 在 走 入 了 一 条 骇 人 的 路 途 。 他 左 右 四 顾 。
夜 幕 仍 然 笼 罩 着 这 个 隐 蔽 在 山 岩 中 的 帐 篷 。 他 母 亲 仍 在 悲 泣 。 他 自 己 仍 感 受 不到 悲 痛 , 他 的 意 识 已 与 那 个 空 旷 之 地 分 离 , 正稳 步 进 行 着 它 的 工 作 —— 处 理 数 据 , 评 价 , 计 算 , 给 出 答 案 , 就 像 门 泰 特 所 用 的 方 式 。
它 记 录 着 他 四 周 环 境 的 一 切 微 小 差 异 —— 湿 度 的 细 微 变 化 , 温 度 的 微 降,一 只 虫 子 慢 慢 爬 过 帐 篷 的 屋顶。
他 可 以 看 到 自 己 的 过 去 , 看 到 这 一 切 的 起 始 ——所 受 的 教 育 , 能 力 的 磨 炼 。他 还 可以 看 到 未 来 一 一 看 到 最 骇 人 的 地 方—— 一 切 的 最 终 目 标 。
我 是 一 个 怪 物 !他 想 , 一 个 怪 胎 !
“ 不 , ” 他说 , “ 不 ! 不 !不 ! ! ! ”
他 发 觉 自 己 正 在 用 双 拳 捶 打 帐 篷 的 地 面 。 ( 他 那 亳 不 妥 协 的 意 识 却 把 这 作 为 一个 有 趣 的 情 感 信 息 记 录 下 来 , 置 入 了 计 算 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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